路天合一――青藏铁路环保记略

  还是今年4月的事。青藏铁路开心岭2号特大桥的机械队技术主管李军涛发现几片白色的羽毛在筛沙机上熠熠闪光。他小心翼翼地爬上筛沙机，看到一个羽毛和草茎编织的巨大鸟巢。令人称奇的是，灰白相间的羽毛掩蔽着3枚淡绿色像宝石一样的鸟蛋。开心岭是唐古拉山以北惟一一块湿地，是高原野生动物繁衍的地方。李军涛经询问当地得知，这是珍稀动物高原隼筑的巢。特大桥经理部作出紧急决定：筛沙机无限期不再使用，工程所需几千方沙子另想办法。3个毛绒绒的隼雏发出尖细的叫声出世时，一道绿色的安全网围住了筛沙机，项目部党工委孙副书记把“中铁一局四公司青年志愿者高原野生动物保护哨”的标牌扎在网上。一天傍晚突然下起冰雹，李军涛和同伴杨进飞跑到取土场，用衣服遮挡住鸟巢。

  青藏铁路工程建设者竭尽全力，使铁路和天然生态环境良性结合，为人类保护好世界屋脊上的这块净土。

  正在建设的青藏铁路从11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边缘穿过。在青藏高原逐渐隆起的漫长过程中，这里生成了草甸、湿地、冻土、荒漠的独特高原ECO，是长江、黄河、澜沧江、怒江、雅鲁藏布江的发源地。这里栖息着藏野驴、藏羚羊、黄羊、岩羊、白唇鹿等珍稀动物和珍稀禽类。这里高原气候寒冷、空气稀薄，生态环境脆弱。50年前铲去一锹草皮，至今还是一个土窝，难以恢复。在那曲，种活一棵树奖100元，由于环境限制收效甚微。人类在这里的任何不当行为，都会给生态系统带来冻土融化、土壤沙化等影响。

  2001年6月29日，在格尔木发布青藏铁路开工命令时强调，“要爱护青藏高原的一草一木”。2002年5月25日，在青藏铁路南山口铺架基地视察时又一次重申，要把保护生态环境放在突出位置。

  世界上所有的人为建设都会给环境带来影响，重点是确立“预防为主，保护优先”的原则，建立人与自然、建设工程与自然的良性关系。

  铁道部和国家环保总局在2001年青藏铁路开工前，邀请中科院、环科院、铁科院、水利部、国家林业局和青藏两地环保专家，对青藏铁路对环境影响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反复研究评估，完成的《环境影响报告书》得到国家环保总局、水利部的审定批复。

  工程设计对穿过可可西里、楚玛尔河、索加等自然保护区的线路进行了多方案比选，采用了绕避方案。线路向南进入西藏后，选择了羊八井方案，完全避开了林周彭波黑颈鹤自然保护区。

  在青藏铁路施工中，铁道部在中国铁路建设史上首次引入环保监理制度。各标段招标内容里，环境保护是和工程质量并重的一定要达到的指标。根据国家环保总局的要求，参建各局、各段与青藏两地环保局签订环保责任书，依据国家有关环境、水土、大气、野生动植物保护的各项法规，详细规定了一系列施工环保管理细则。内外专职和兼职环境监视测定和管理人员全程监察施工。国家在保护区内严格限制发展运输之外的产业。

  一切规定，执行者是人，需要内化为每个人内心对自身行为的规范，最后形成习惯。有关环境的保护法规，不仅人人明白，参建各局各标段还出台了一系列细化的保护的方法，具体到生活、施工的所有方面、个人的举手投足。青藏铁路全线定期组织环保知识学习、环保知识竞赛，工地宿舍的环保板报常看常新，环保宣传手册分发到人，沿线随处可见制作规范的大型环保公益宣传标牌，时刻提醒人们注意环保。青年环保监督岗、监督员普遍设立，绿色环保行动广泛展开。记者未查到全线个参建单位的环保教育宣传费用总支出，但获悉，仅中铁一局一个单位就为此投入30万元。

  “绝不做破坏环境的的罪人。”在青藏铁路建设现场，常听到指挥长们说这句话。这话算是把青藏铁路建设者的环保意识说透了。环保的核心是维持天然状态。而在如此浩大的工程中保持天然原貌就不是一句简单的话了。

  ―――铁路建有大量桥梁和涵洞，其中相当数量专为保持原有生态设计，目的是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动植物正常环境的扰动。在水道河网交错纵横的大河源区和沼泽草甸，水系的流通交融很少受路基影响。铁路两侧，径流通畅，植被能获得与以往基本相同的水土环境。经检测，措纳湖等水域，未见水土流失和水质污染现象。格尔木至唐古拉山段即设置野生动物通道33处，足够的专用涵洞、桥梁和缓坡路基保证野牦牛、藏羚羊等动物迁徙活动来去自由。

  ―――最好能够降低人为建筑。反复评估后，施工的一些建筑如医院，尽量建成永久性建筑，施工结束后留给当地。一切临时建筑，使用后推平，还其原貌。比如中铁一局的厕所，建成铁皮厕所、帐篷厕所，走后掩埋。沿线所有临时工棚宿舍均照此办理。

  ―――草皮是青藏高原的主要植被。所有施工先铲草皮，移栽到靠近水源的特设区域，成块的草皮之间用腐殖土沟缝。有些沙土层上面的草皮薄，移植后马上派专人浇水以保证存活。除铁路和永久性建筑，一般施工用地在撤出时再植上草皮。包括施工取土场地，也做到取多大面积，回铺多大草皮。移栽草皮成为参建各局专门的试验项目，专门请有草皮养护经验的领着干。所有施工场地、宿舍区、施工便道，都用防护网和彩旗标定活动范围，人车不得越界。制度是严明的，某工地司机在界外碾压了一块草皮，所在项目部立即召开现场会，青年指挥长侯仰红当场承担管理责任，自罚3000元，违规司机罚款5000元。仅此一个项目部在两年中，就环境保护兑现奖励15万元，罚款20万元。

  ―――打钻、施工要产生泥浆、渣土，泥浆废水废油是不能超界覆盖天然地面的。中铁一局开心岭2号特大桥青年突击队设计泥浆池、处理泥浆废水、废油。中铁十三局在桑曲河3号桥焊制铁箱存储泥浆并循环利用，避免泥浆外泄。中铁三局在长江源特大桥桥桩施工，打围堰一定要使用编织袋，不让施工渣土撒在外边。

  ―――过日子用电，尽量采用风能、太阳能。驻地生活垃圾污水设三级沉淀处理池。建垃圾处理房，垃圾筒分类收集生产、生活垃圾，可降解的垃圾定期在指定地点掩埋，不可降解的垃圾清运到垃圾场处理。定期、不定期开展绿色环保行动，组织青年环保突击队到工地、公路附近捡拾垃圾。青年突击队还组织人员对鸟类、水质等进行观察检测。

  对青藏铁路的环保工作，青海、西藏两地政府、国家环保总局和水利、国土、建设部门多次检查，给予表彰、肯定，推广经验；授予可可西里青年环保示范岗、三江源青年环保示范岗、保护母亲河行动先进集体和个人等，类似称号不胜枚举；国外若干知名媒体采访后也交口称赞。其实，舆论和表彰是第二位的，保护好环境，最终受益的是人类自己。人们并不能完全预知自己的行为对环境究竟造成了什么长远影响，青藏铁路各有关部门在强化环保工作的基础上，仍保持对当地环境变化的警觉，检测工作不敢有一丝松懈。

  每年六、七、八月，成百上千的藏羚羊依照代代遗传的信息，从青藏铁路东侧向西边的太阳湖、卓乃湖地区迁徙，在那里产崽，再带着新生儿女返回原栖息地。今年，恰逢青藏铁路完成施工投资最高的一年，青藏公路又在进行第三次大规模整修。机械喧嚣、人声鼎沸，彩旗飞扬，车辆穿行。藏羚羊惊恐地发现，环境改变了。

  与此同时，人类的态度也改变了。在接到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等有关方面的紧急报告后，在可可西里施工的有关各局、各标段迅速停工，给迁徙的藏羚羊让路。行动最快的中铁十二局，在接到报告3小时内就发出命令，工地立即采取各种避让措施。

  可可西里一线数百公里的地段上，实施了恢复自然原貌行动。标语牌、展示牌、彩旗等一概拆除；工具机械撤出现场，集中隐蔽堆放；人员进帐，封锁路口，禁止靠近围观。中铁十四局为此拆迁预制厂，搬迁6个施工队驻地，转移2000多方预制块。众多的观察哨、巡逻队出动了，24小时观察记录藏羚羊的数量、活动时间、路线和习性。观察人员除携带望远镜、对讲机，随时报告藏羚羊的活动情况外，还带上了奶瓶、奶粉、药品，准备救助掉队的藏羚羊羔。

  7月24日，中铁二十局青藏铁路指挥部副书记、医院院长丁守全和副院长等3人沿风火山隧道出口施工便道巡视，发现远处有小动物蠕动，先以为是旱獭子，用望远镜观察，是一只藏羚羊羔。3人远远地等母羊来领小羊，等了近两小时没等来，最后抱回了小羊。小藏羚羊还站不起来，拖着半截脐带，圆圆的额头下温顺的眼睛闪着两个亮点。医院的护士赶紧给小羊洗身、量身高体重。小羊拉肚子，人们就喂它黄连素。晚上，小羊就在护士屋里的火炉边睡。职工们三三两两地跑来送奶粉和配发的袋装鲜奶。小羊稍大后被送到了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今年迁徙季节，中铁一局为给藏羚羊让路停工3次，十二局停工10天；十四局各工地停工6至8天，最多20天。夏季是青藏高原施工的主要季节，各工地的停工损失均以百万元计，但人们都懂得，赢来的是生态保护。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党委书记才嘎说，青藏铁路建设这两年，藏羚羊新添两万多只。他预计，到铁路建成之日，藏羚羊将由现在的7万多只增加到15万多只―――这也是青藏铁路建设者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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